第16章 、拥抱_粉池金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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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、拥抱

  “……都这个点了。”陈子夜迟疑地看了下时间。

  梁季禾往后视镜看一眼,恰好对着收发室方向,“都这个点了,我还没吃晚饭。”

  “您误会我的意思了……”每次梁季禾只要不含笑意,就很难让人琢磨出他在想什么。不善逢迎,最好的方式就是如实相对,陈子夜说,“我是想说,都这个点了,可能要委屈您将就一下……附近只有一些小摊位还开着。”

  “上次的馄饨?”

  陈子夜想到车刚熄火,笑说:“又得开回去了……”

  “那就院里吃。”

  陈子夜指了指食堂,“我们有固定的时间段吃饭,不是全天供餐的。”

  梁季禾思索片刻,“进得去吗?”

  “……进是可以进的。”陈子夜沉吟,想起杨叔刚刚说的饺子,有些犹豫,“但是我不会做菜……”

  梁季禾解开安全带,用行动作答。

  陈子夜想问“您会吗”,但总觉得一问出口,就好像会带有一些质疑的意味——您难道会吗。

  觉得不妥当,陈子夜就张了下口,但没出声。

  跟着梁季禾下车,快走几步跟上,去食堂不过几十步路,陈子夜忍不住打量了他好几次。

  梁季禾不用转头看她的神情,也猜到她在想什么,“别看了,我也不会。”

  “……”陈子夜随意往身后一指,“那要不还是我出去买馄饨吧,您在食堂等我就好。”

  “我虽然不会做饭,但是煮个饺子喂饱你,总还是可以的。”

  “您会煮饺子啊……”陈子夜声音微微上扬。

  说完她自己也是一愣,就好像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。

  她想了想,可能是因为这句话是出自梁季禾之口。就好似,普通人做满十分,那叫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,矜贵的人哪怕只做一分,也叫突破舒适圈。“有这么惊讶?”

  陈子夜赶忙摇头,“……只是没想到您会做饭。”

  “那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。”梁季禾说完意有所指地盯着她看了几秒。

  陈子夜迅速撇开眼,假装在往食堂看。

  梁季禾走在前,穿过食堂,进到后厨。替陈子夜开门,让她先进。

  门缓缓关上时,他已经脱了大衣,自然地交给了陈子夜,顺手挽自己袖口。

  等到真正开火切菜那一刻,陈子夜才发现他所谓的“不会做饭”,可能是拿星级大厨做比。

  拿了两颗生鸡蛋,倒油热锅,间隙打蛋,木筷在瓷碗里搅匀摇散。

  “有没有忌口?”

  梁季禾手上刚洗干净一小把细葱,“你不吃我就不切了。”

  “我没有忌口的。”陈子夜觉得让梁季禾给自己下厨这件事就非常不合适,总想给他搭把手,却一直没听到吩咐,在一旁踱步,靠近一点又走开,“……您吃吗?按您的口味来就行。”

  梁季禾抬头冲她笑了一下,“我也不忌口。”

  葱花炒蛋,不间断翻炒几下,保持嫩滑的状态入盘。

  同一时刻,梁季禾从冰柜里拿出两个生鸡腿,冻得结结实实,硬地像块砖头。没时间化冻,梁季禾放回去,重新在冰柜里挑了挑,最后拿了一盒切好的带鱼段出来,准备随便煎几块。

  陈子夜实在等不住了,直接伸手,想去接过他手里的空碗。

  被梁季禾举起,高过她的头顶,“手凉。”

  “……那更不能让您来了。”陈子夜赶紧伸手去够,梁季禾直接背过身,将凉的刺骨的玻璃碗放入水池,冷水冲下来反倒有点缓和。

  陈子夜四处扫了一眼,不敢拿桌上的擦手布,手忙脚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。“……给您。”

  梁季禾道谢,接过去先擦干手指。

  看她紧张局促的神情,梁季禾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,想了个事情找她做,“去帮我拿下手机。”

  “嗯!”陈子夜快速应声,衣服被她方方正正叠在最干净的椅子上,手覆上去又立即缩回来,瞥了一眼正在忙着往锅里下饺子的梁季禾,“梁先生,我得摸一下您的口袋。”

  “嗯。”梁季禾的声音像锅里冒着热气的咕噜泡,在冬夜里多了一点乐意。

  “给您。”

  陈子夜拿过来,双手正欲递过去,梁季禾已经摊了下手,无暇顾及,“帮我打开。”

  “……那我扫一下您的脸。”

  梁季禾正对着她几秒,然后转身开始揭锅盖,侧脸模糊在迷蒙的水汽里。

  见屏幕还锁着,陈子夜觉得是自己操作的问题,舌头打结,“不、不好意思,没能解锁……”

  “直接输密码,0206。”

  陈子夜下意识地问出口:“这是您的生日吗?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……那很近了。”

  梁季禾无所谓地笑了一下,“我不怎么过生日。”

  “这样……”

  陈子夜低头输入完锁屏密码,听他指示打开微信,眼睛一下都没有瞟过去。

  半小时前,十几条未读信息,“帮我回拨给陈池羽。”

  “哦……好。”

  他正在往两个碗里盛饺子,拿眼神示意她现在直接拨过去。

  回拨过去后,陈子夜迟疑了一下,然后轻轻把手机递上去,贴在他耳边。

  她伸直手臂,但退半步隔开,让自己尽可能听不见通话内容。

  但指尖还是因为对方的移动,而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脸颊。像是有一点静电,酥麻了一下。

  陈池羽正在会上,见是梁季禾的来电,示意大家停一下,立刻接通。

  梁季禾问他什么事,陈池羽惊讶地沉默了几秒。

  要不是会议室里有人,他几乎想大喊一声——你也有忘记开会的时候。

 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,但在陈池羽的印象里,从小对时间和行程就有严格遵守习惯的梁季禾,最不喜欢的就是临时变动。

  再绝妙的现场反应,都不如最精妙的前置布局。

  梁季禾见电话那头非常安静,迅速反应过来,轻轻哦了一声。

  不想提到私人原因,只问陈池羽那边进展如何。

  陈池羽按捺自己想打探八卦的兴奋心情,回复他:“您先忙更重要的事情,我这边非常顺利。”

  梁季禾懒得理他。

  “您好好忙,我先挂了,加把劲!”

  “……”梁季禾并不配合玩笑,公事公办的语气,“会议结论整理给我,决策点再议。”

  ……

  梁季禾正在往两个碗里盛饺子,一边说话。

  不过几秒,举着手机,梁季禾正好撞在她视线的方向,她忍不住打量了一下。

  他动作轻慢,烟灰色毛衣穿在他身上,衬得他肤色更白,几缕的白烟拂过他的脸,只有一站头顶的白炽灯像舞台上的光束,聚焦在他深邃的轮空上。

  他明明是芝兰玉树的冷清气质,眉眼之间却有着冬夜昼长的烟火气。

  他不偏好奢侈贵重的菜品红酒,不求事业顺遂,待人温柔节制,处事却又杀伐决断。

  陈子夜觉得他的性格应该不是自己看见的这样,即刻说服自己——戏文里安稳顺畅的人生,往往从捡到墙里掉落的风筝,好奇墙外提诗之人而决堤。她微微摇头,阻止自己细想,更要扼断自己的好奇。

  等打完电话,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,陈子夜赶紧收回目光,“……手机您还看吗?”

  梁季禾端好饺子,“先吃饭。”

  “好……”

  梁季禾盛了两碗,面对面放,等陈子夜坐下时,他问说:“调料要吗?”

  陈子夜摇头,“我吃带汤的饺子不放醋的。”

  “先吃。”梁季禾起身往灶台那边扫了一眼,“我还是要加一点。”

  陈子夜本想说她去拿,但梁季禾已经站起来,她就只好合上嘴。

  目光随着梁季禾来回一趟,没有先动筷。

  梁季禾坐下,稍显无奈,催促说:“尝尝。”

  “那我吃了——”

  得到肯定陈子夜快速拿起筷子,目光还垂落到他身上,梁季禾轻笑一下,理解似的随便抖了几下调味罐,“看来还得是我先动筷。”

  陈子夜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一样的……”

  梁季禾先尝了一口,眼神往她碗上一抬,陈子夜才开始动筷。

  她一口咬进一整个饺子,情不自禁地点了下头。

  梁季禾说:“好吃吗?”

  “好吃的!”

  “……”梁季禾又抬手拿调味罐,用力撒了一些,“饺子包的好。”

  陈子夜虽然没有谈过恋爱,接触过的异性也极少,但常年的宿舍集体生活,让她练就了一颗默默无闻的玲珑心,她感知到梁季禾的话里有话。

  也大概猜到此刻回复“您煮的好”,会让氛围更融洽。

  但她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,只能配合,但不愿迎合。

  她想梁季禾这样的人,也不屑于这些违心的满足。

  在陈子夜心里,凤冠哪怕镶满夜明珠,也是戴在嫁给心仪之人的新娘子头上,才更璀璨。“我最喜欢荠菜虾仁馅儿的饺子。”陈子夜坦然地说,“怎么做都好吃的……”

  “你倒是不得罪人。”

  陈子夜见他是玩笑话的轻松语气,吃进一大口炒蛋,认真说:“炒蛋是真的很好吃。”

  “当你喜欢了。”

  “嗯……”

  陈子夜吃到最后才发现有一点胡椒粉的味道,眼睫颤了几下,被梁季禾察觉,他没主动问,只是安慰似的看着她。陈子夜拿筷子指了指调味罐,“我外婆也喜欢在炒蛋出锅时,撒一些胡椒粉。”

  “你一直跟着外婆长大?”

  “算是吧。”

  梁季禾抬眸,他问过范师傅,也看过她的资料,只知道她幼年丧母,来戏院试戏那一年她父亲续弦,家里人多在县城里务农,常年种植蔬果,虽然不差一口饭吃,但也不怎么重视学业。

  梁季禾于心不忍,不想继续这个话题。

  但陈子夜却神色如常,说到外婆,她的话变得多了一些,难得主动先找话题:“小时候我外婆家的院子里有一棵香椿树,长得特别好,到夏秋季节我们经常一起摘一些叶子,用来炒蛋。”

  “外婆做的一定很好吃。”

  “嗯!”陈子夜目光炯炯,“其实我也是只有寒暑假才能见到外婆。”

  梁季禾心里一拎,“他们一直不在你身边?”

  陈子夜点点头,“外婆工作很忙,每年只有休长假才能回家看我。”说完难得露出骄傲的神色,“她是一名铁路工程师。”

  还是吃过苦的铁路工程师。

  陈子夜的外公和外婆,双双毕业于现在的西安交大,学的是建筑,早些年还在前苏联留过几年学,后来留在国外任教,不愿回国,外婆便离了婚独身回到祖国。大半生都在参与西藏铁路工程的攻坚项目,追风赶月。

  早些年,铁路系统支援青藏铁路建设,确保顺利开通和试运营,提出决战三十天,完成西格段增建二线应急工程和既有线强化整治项目要求,工务部门立即从哈尔滨、北京、兰州、乌鲁木齐等10个铁路局紧急调用580辆K13型风动卸砟车,更有无数技术人员主动支援。

  陈子夜的外婆放不下她待了十几年的地方,又重新申请回到了五道梁站。

  年轻的时候忙于工作,本来胃就不好,后来确诊食道癌才肯回家乡治疗。

  吞咽困难,食管水肿、痉挛,背骨疼痛难挨,肩膀锁骨处能摸到肿大、坚硬的淋巴结。

  每一天看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,越来越瘦,瘦到皮包骨,瘦到手背干柴。

  瘦到嘴唇没有一点血色,甚至无法完全站立身体。

  分不清每天化疗在挂的是什么药水,都是黄色的、白色的,偶尔一小瓶猩红色,医生会用针孔另外打进吊瓶里。慢慢渗入人的身体,仅仅小半年,手臂上的脉络就会泛起青紫。

  有时候很难想象,人可以咽不下一口水,真的一口都咽不下。

  那一年陈子夜只有10岁。

  她经常抱着外婆,她不知道死究竟是什么概念。

  但是她极少在外婆面前哭。

  外婆不愿把小子夜的人生交付到她那个窝囊的爹身上,拖了不少同学关系,想用仅剩的一笔费用送陈子夜去市里读书。等她去取才发现,这笔钱早已经被陈子夜的父亲挪用。

  无奈之下,外婆才把市面上所有公益性质的读书、技艺项目全报了一遍。

  这才阴差阳错将陈子夜送入了范家戏院。陈子夜没说这些,只是静静回想,眼睛有点酸胀,只要一眨眼就会滴落眼泪。

  她深吸了一口气,不敢低头,只是垂着眼吃炒蛋。

  “小子夜。”梁季禾喊了她一声,看向他。

  “……嗯。”

  他眼里的陈子夜并不是一个敏感自卑的女孩子,甚至谈不上多愁善感。

  相反,她总是踏踏实实做着事情,规规矩矩地按时长大,心思无比敞亮,纵然他多次将许愿的机会平等地赠与她,她也从不肯接受。他很明白,陈子夜这不是愚笨单纯,更不是欲拒还迎。

  是有一类极少有的人,内心有极其坚定的处世信念,学不会不劳而获。

  他想,外婆一定给足了她所有的爱与教育。

  梁季禾温柔地语气,低着声音问她:“你小时候喜欢做什么?”

  “我喜欢摘葡萄,在河边玩水,小鱼会从我脚边游来游去,也喜欢听我外婆讲故事。”陈子夜说,“我家虽然不算特别偏远,但也有很多小山林,偶尔会看见特别漂亮的鸟雀。”

  梁季禾从没见过陈子夜说这么多话,他静静问:“还有呢?”

  “我还养过一只大黄狗,是捡来的土狗,但是毛绒绒的特别温暖,总在我脚边蹭来蹭去,有一次我梦见它误食老鼠药,吓得半夜哭醒,后来过年回家才知道大黄真的走了……”陈子夜嘴里慢慢嚼着饺子,难过起来,“虽然听起来很傻,但是我觉得我跟大黄一定是有心电感应……”

  梁季禾很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,但担心又让她紧张起来,只是安慰说:“不傻。”

  陈子夜有一点鼻酸,但她抬眼发现梁季禾正也正看向她,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晚说得有点多。她挤出一个笑容,语气也平和,“您呢?”

  梁季禾也笑一下,“我很少见到家人,寒暑假都过得比较无趣。”他看向窗外,声音很轻,“看书,听歌,练琴,吃饭,睡觉,一个人待着。”

  陈子夜看向他,这个人浸入夜色里,只有这双眼水光璀璨。

  像是隔了很远。

  “虽然听起来有一点孤单,但是我觉得也很好……”陈子夜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,安慰似的点点头,“真的,我觉得……过去少经历一天、一件事,我们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。”

  梁季禾微微一怔,心里有一点暖意,他从没跟任何人讨论过小时候。

  当然也没有人问起过。

  “嗯,今天这样也挺好。”不然也许更糟呢。

  陈子夜真诚地点点头,对当下心满意足,“我也觉得是。”

  梁季禾看着她,沉吟了一下才说,“外婆也一定觉得很好。”

  想到外婆生病的场景时,陈子夜没哭,想到兴致冲冲跑回家却见不到大黄时,她也没哭。

  但是此刻梁季禾一句温柔的安慰,却让一滴泪滴在了陈子夜的手背上。

  陈子夜胡乱擦了擦自己的眼角,觉得不至于,“……我眼睛有点酸而已。”

  梁季禾从没正经八百哄过女孩子,心情也被她这几滴眼泪搅乱,伸手停在她脸颊旁边。

  陈子夜疑惑地看向他。

  梁季禾摊开掌心,柔声哄她:“不是都说,女孩子的眼泪很珍贵,能变成珍珠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陈子夜微微撇开头,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。

  梁季禾收回手,想到什么,顿了顿说:“读书那会儿,一个物理系老师说,万物都遵循能量守恒定律,人的感情也是,爱不会消失,只是会转移。”陈子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等他继续说。

  “外婆对你的爱也会这样。”

  “……嗯。”

  “会变成朋友对你的关爱。”

  陈子夜觉得浪漫且有道理,想到观妙,想到沈时亦,很信服地说:“对哦。”

  “又或者——”

  “……嗯?”

  梁季禾看着她,牵起嘴角,“又或者……变成男朋友对你的钟爱。”

  陈子夜还沉浸在“爱不会消失,只是会转移”这句的简洁的力量里。

  将梁季禾的话作为一种祝福。

  陈子夜微拢眉心,抿着唇也将浪漫郑重传递回去,“您也是!”

  梁季禾说:“……”

  他放下筷子,转瞬而过的头疼反应,站起身说:“吃完走吧。”

  “好……”院里规定晚上不允许多吃,不能留没洗的碗筷,范师傅一贯爱干净,又爱查岗,连累后勤阿姨就不好了,“那您等我一下,我得把碗洗了。”

  梁季禾挑了下眉,忘记还有洗碗这回事,“用不着你。”

  没什么油水,梁季禾随意拿水冲了冲,冰水没过手指,太冷了。

  梁季禾睨了一眼,心想,迟早要把这个破水龙头给换了。

  大冬天的不出热水,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。

  在他清洗的时间里,陈子夜已经把他的衣服抱在胳膊上,唯恐拖到地上,总是提起来看。

  等收拾完毕,并肩往外走,梁季禾边走边穿大衣。

  陈子夜走在前面,双手握上门把手,预备往外推时,“啪嗒”一声门口的开关被梁季禾关掉,黑暗之中,他从陈子夜身后伸出双臂,抓紧门把手的上侧,往回一拉。

  门又重新关紧,将所有凉风挡在他的世界之外。陈子夜的后背贴在他的胸口,被他毫无触碰地圈在自己的怀中。

  他们的双手一上一下紧紧握住门把手。

  温柔传递在冰凉的不锈钢上,像能连同一致的呼吸,不断导热。

  陈子夜感觉头顶有轻轻的力量压上来,只短短几秒,这个带着安慰用意的背后拥抱,就在他松开手那一刻,化作耳边的柔声细语:“小子夜,明天复试顺利。”

  ……听说第一次许愿比较灵,我求了菩萨,祝你心想事成。

  作者有话说:

  爱不会消失,只会转移,不是原创,听老师讲的,也送给大家。

  今天又6千字了!下班!886朋友们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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