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 血观音25_怀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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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2章 血观音25

  梦中这个尚且年少的徐清圆,见到太子羡的美背,自己心如擂鼓时,没有忘记去捂风若的眼睛。

  徐清圆着急:“不能看!”

  被她压在身下当肉垫、撑着手肘正打算爬起来的风若,眼前一亮又-黑,被徐清圆的手捂住眼睛。他气得正要大叫,却忽的

  一僵,听到了敲门声。

  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。

  因为「]外那个来敲[门的人,正是他那本不当值的兄长风御。

  风御严肃又着急:“殿下!贼子闯入可有伤到您”

  里面空无人声。

  他竖着耳朵,听到了三声敲击声。他放下心,知道殿下虽然不开口,但是那两个小贼显然没有危害到殿下的安全,殿下还能行动。

  殿下这三声敲击,是告诉外面的人暂时不要进去。

  风御等宫廷宿卫军忠贞不渝地守在殿外,已经习惯了太子羡这种总是拒绝他们进入殿堂的习惯。虽然捉拿贼子很重要,可是太子羡的病……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。

  殿门外的声音,让殿中的风若和徐清圆失魂落魄,慌张害怕。

  徐清圆偷偷张开指缝,见到濛濛水汽后,美少年已经不见了。她迷茫着拉起满脸土色的风若,定睛一看,见到一张屏风旁,少年身形露了一半。

  披上衣物的少年目清唇红,潮湿乌发弄湿了领口。他和先前浴桶中的样子不太一样,好像更加明亮清朗,温暖宽和。看起来格外秀美,清致,让人生出亲切。

  徐清圆虽没有见过他,可是她此时一下子断定,羞红脸支支吾吾:“太、太、太子殿殿殿下,对对不起……我我叫徐清圆,他叫风若,我们不是坏蛋……”

  少年向她招一招手。

  徐清圆愣下,对上少年那双子夜星辰样会说话的眼睛,她意识到他好像在对他们这两个夜闯者招手。

  风若还在恍恍惚惚:“怎么办怎么办殿下对不起

  徐清圆手指自己:“我吗

  屏风边站着的少年对她微微点头。

  他背身而走,回头看了她二人一眼,再走了几步。徐清圆恍然,拉起慌张的风若,跟上太子羡的脚步:“你别害怕了,殿下让我们过去。”

  太子羡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,他在前方披衣而走,落落簌簌,徐清圆两个夜闯小贼不敢看他,都在琢磨着宫里各种刑罚会不会招呼到自己身上。

  太子羡最终将他们引到了殿中喝茶的一间屋子里,他手抬了抬,示意两个半大孩子坐下,可以取用案几上的茶点。

  风若感动哭了:“殿下你人真好……”

  徐清圆眨巴着眼睛,试探着咬一口糕点。她比风若心细,见少年太子将他们领来后便打算走,她跳下椅子,怯怯道:“殿下你别罚我爹,殿下我认罚……”

  太子羡侧半个肩,向她摆摆手,示意她不要跟上来。

  真是很奇怪,他分明一句话不说,徐清圆便懵懵地听懂了他的意思,乖乖地重新坐回去。风若食不知味,她和风若面面相觑,直到外面的侍卫终于进来,风御黑沉着脸,压着火把他们两个带出去。

  徐清圆被宫女拉手带出宫殿,看到风御匆忙疾奔而出的身影。风御和另一侍卫说:“快去宣御医,殿下不太好……”

  徐清圆:殿下怎么了”

  风御一肚子火,低头怒瞪这个小女孩儿。可是他想到殿下一直强忍着把两个孩子带出去才发病,殿下倒下前特意写字告诉

  他,不要为难两个孩风御便是气得要死,也不会阳奉阴违。

  可是风御又难过得想落泪。

  殿下分明不能见这些陌生人,分明连话都说不出来,还要为他们着想,怕吓着他们……风御已经决定狠狠收拾自己的弟弟,他对徐清圆则板着脸:“回去问你爹吧。”

  他冷冷道:“徐小娘子,你这次过分了。”

  徐清圆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自己闯了怎样大的祸。

  她心中亦委屈,亦慌乱。她是不应该和风若去偷看殿下,她为此认错。但是从这一日开始,徐固将她带回家,狠狠责了她一通,不许她再进宫去,让她反省自己。

  徐清圆本有几分觉得自己错了,但是徐固太凶,都不让她再进宫了,她便委屈更多一些。

  如此过了三个月,徐固回家,女儿见到他回来,掉头就跑,沉着小脸委屈哒哒,至今不肯和他说话。

  徐固好笑又好气:“露珠儿,我真是把你宠坏了,让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  徐清圆不理他,从他身边钻过去就要躲开他,徐固一弯腰硬把她扯入怀中抱起来。徐清圆小脸气红,打他肩膀,扭过脸不肯看他:“你放开我,我还要写字呢,我课业没做完。”

  徐固笑叹:“写什么字?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整日睡大觉,溜出去扑蝶,我一回来你就要读书…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在做什么吗小露珠儿?”

  徐清圆被说得脸红,却坚持不服气。

  徐固抱她坐下,揉她脑袋,叹气:“算了,殿下病好了,问起你了,我不好将你圈在家中,你还是继续跟着我进宫吧。”

  徐清圆杏眼闪烁,她本不想搭理爹爹,可是听到“殿下”,她便悄悄转了脸,奇怪问:“殿下生病了吗?”

  徐固:“自然。被你和那个叫风若的小子弄病的。陛下和皇后娘娘急死了,你说你是不是闯了大祸?要不是殿下不怪你们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求情。”

  徐清圆瞪大乌眸:“为什么呀?我什么也没做啊,他、他被我和风若吓到了吗?那样也会吓出病吗?”

  徐固:“如果有坏蛋闯入你家里,从你寝舍屋檐上掉下来,你害不害怕?”

  徐清圆“啊”一声,躲入了徐固怀里。她开始不安:“殿下也害怕,是么?爹爹,我是坏蛋吗?我、我要去认错……”

  徐固:“不必了。你日后不要去见太子殿下,他就不会生病。”

  徐清圆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。

  徐固自然不会和一个十岁的女孩说太多事情,他用自己的方式恐吓徐清圆,让徐清圆吓破了胆,和他发誓,她绝不会再主动去见太子羡。

  徐固满意了。

  徐清圆趴在他肩膀上,和他咬耳朵:“殿下真好看……”

  徐固一掌拍在她后脑上,让她吃痛。

  徐固:“不许有这种念头!再去找他,你就没有爹了!”

  徐清圆委屈地应了。

  她回到王宫中,再不敢乱跑,乖乖地读书,等着每日爹来带她一起回家。甚至当听说太子羡会去哪里,她会刻意地避开,好不用见太子羡。

  她也希冀太子羡会问起她,会让宫人带她去见他,这样她就不算违抗爹爹的命令。然而这样的可能一次都没发生过,徐清圆渐渐沮丧,那个小美人殿下,恐怕根本不想见她。

  也是,人家被她吓出了一场病,休养了好几个月才好,怎么会想再见她呢?正如爹爹说的那样,太子羡没有惩罚她和风若,只能是因为太子羡宽和,不代表她二人没有错。

  徐清圆问风若如何了,得知风御把他弟弟扔出了宫,要他们师父给风若加训,不许风若再进宫来。

  徐清圆叹口气,觉得自己起码比风若好一些。风若见不到哥哥,她还能每日见到爹爹。

  她偶尔会想到那一晚见到的沐浴小美人,每次想起都有些心慌,像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。她不敢多想,低头认真背书,毕竟她已经答应了爹,再不见太子羡了。

  徐清圆再一次见到太子羡,是一场意外。

  照顾她的宫女姐姐给她做了一个绣球,让她玩耍。她十分喜欢,一整个下午都抱着绣球,在御花园的灌木中玩。她小小一团,呼吸浅浅,躲在灌木中抱着绣球睡觉,竟没有人发觉她。

  徐清圆听到窸窣脚步声,从灌木中揉着眼睛钻出来。她睡眼惺忪,仰起头,与少年四目相对。

  趴在地上的小女孩儿头上、肩上沾满了草屑,一双乌水眸清澈,因惶恐而睁大,鲜妍玲珑的小嘴微张,似不敢相信会在这里见到太子羡。

  他衣着齐整,金玉环扣,玉冠琳琅,小小年纪,眸清神静,已有日后君临天下的沉着气度;而这样的少年,又因为他尚且年少,而带着秀致美,和那些俗气的王子国君区别了开。

  他看到的徐清圆,却不是日后那个娴雅文静的闺秀,她躲在草丛中玩得乱七八糟的小野孩模样,恐怕徐固见了,会气得晕过去。

  太子羡其实看不太清她的美貌,却模糊地看到了她一双漂亮的眼睛。他勉强认出了一个人,心里高兴,眸子弯了一下。

  他浅浅的笑容,再一次如明珠一样,闪得徐清圆晕乎乎,开始脸热。

  他安静地独身走在小径上,宫人离他十分远。这小小方寸地,竟然只有他低头看到了她。

  徐清圆被他笑容所迷时,蓦地想到了徐固的严厉嘱咐。她捂脸顾忌自己形象时,重新钻回了灌木中,以为这样,就不算见到太子羡,不会让徐固生气。

  她急急躲入灌木中,怀里抱着的绣球却滚了出去。她“啊”一声后捂住嘴,想等太子殿下走了后再去拿绣球。

  太子羡怔忡,疑惑,不知她为何见到他是这种反应。

  他再次见到她,心中微有欢喜,想打招呼却说不出话,可他才对她笑一下,就将她笑得钻回了灌木中……

  少年摸向自己的脸,心中生怯,想大约是他长得吓人,对人笑更加吓人吧。常日躲在黑暗中的怪物一旦站到日光下,还是与别人不一样的。

  少年弯下腰,将绣球推到她躲身的灌木旁,起身默然离开。

  他听到小小的说话声。

  他少有地听到了有一个很弱的声音在后面说话:“殿下,我给你请安,给你道歉。我上次不应该那样,爹说你病了很久,我很愧疚。殿下,是不是今天回去,你又会生病了啊?我、我又错了……”

  太子羡回头,与灌木中露出巴掌脸的女孩儿对上目光。

  她可怜兮兮,眼中水光流动,像是要哭,又像是鼓起勇气爬出来和他说话。他的世界安静了太久,太久没有声音响起来,他忽然在夏日中听到了来自外界的声音,不觉目光闪烁,盯着她看了很久。

  他眼前依然是一片模糊,时明时暗。他有时看到了她,有时又忘记了她。可他确信自己面前的灌木后躲着一个徐清圆,她试图让他不要生病。

  这是他老师的女儿。

  是徐家那颗珍藏许久的小小露珠儿。

  他每日都会听老师不经意地念叨好几次。

  他远比她以为的要了解她。

  徐清圆躲在灌木中絮絮叨叨说了许久,她说得自己都要伤心哭了,又怕又难过,不知如何是好。好半晌,风御声音无奈地响起:“别躲了,出来吧。”

  徐清圆摇头。

  她小声:“我不能出去,殿下看到我,又要生病了。”

  风御哼一声:“知道你还……算了,殿下这次状况还好,不会被你弄得病倒。你跟着我出来吧,殿下想和你说说话。”

  徐清圆:“啊?”

  她睁大眼眸:“他不是哑巴吗?”

  风御忍怒:“谁说殿下是哑巴……你真是!算了算了,殿下要见你,你注意点。你今天再把殿下给惹得生病,日后就不要进宫了。”

  可是怎样会让太子羡生病,徐清圆始终一知半解。

  那日傍晚,她见到了太子羡,却也不算见到。

  他们在凉亭下,隔着一张屏风。徐清圆不解这是什么道理,殿下是想见她还是不想见她,她心里奇怪,没敢说。

  而所谓的太子羡找她说话,仅仅是他隔着屏风和她传纸条,让徐清圆又失望又惊喜。

  他问她愿不愿意隔着屏风,陪他一起读书。

  他还与她说,她可以待在屏风后等她爹来,但是她不能发出声音。她若是想说话了,可以敲敲桌子,他会用同样的方式回答她。

  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想读什么书就读什么书,想在屏风后玩什么就玩什么,但他不会回应她,不能陪她一起。虽然不能陪她,但他可以给她写纸条。

  若是她不嫌弃,她便可以留下。

  徐清圆心中纠结,她既惧怕爹爹,又一眼一眼地偷看屏风后的美人殿下。一些朦朦胧胧的想法在她心中蠢蠢欲动,她不明白那些,只是经常会想到那日偷看的少年洗浴的美背。

  她太年少了。

  她对太多感情一知半解,但她已然被美色倾倒,犹豫来纠结去,她还是想违抗徐固,和那个十分好看的殿下做朋友,亲近亲近。

  她悄悄地想,只要太子羡不生病,爹爹就不会生气。

  徐清圆娇娇地趴在案几上:“那你去和我爹说,好不好?我不敢找我爹。”

  不知道太子羡如何与徐固说的,徐固当夜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徐清圆,徐清圆被她爹看得头皮发麻,徐固到底叹口气,只说:“露珠儿,你这爱美色的毛病,什么时候能改一改?你这样,我真担心你日后被什么徒有虚表的野小子拐走了。”

  徐清圆没敢回应爹。

  这一年除夕,卫清无从边关回来,听徐固说了女儿这一年的事。卫清无哈哈大笑,不像徐固那样忧心忡忡,她很放心女儿接触太子羡。

  卫清无满不在乎:“喜欢好看的人也没什么错。我以前也是看你好看……”

  她没说完,徐固猛烈咳嗽,让她似笑非笑地闭了嘴。

  徐固道:“还好,露珠儿还小,什么也不懂。”

  有卫清无支持,徐清圆在宫中隔着屏风陪伴太子羡读书,就成了定局。之后卫清无回去战场,宫中也没发生什么稀奇的事。有一件事倒是发生了,但是徐固不知道。

  那是一日下午,黄昏闷雨,太子羡在亭中批阅奏折,电闪雷鸣时,他想到了屏风后的徐清圆。

  他知道她胆小,她半晌没有发出声音,让他担忧。他迟疑几下后,走出屏风后,看到徐清圆趴在案上,正睡得酣甜,雷声都没有将她惊起。

  他忍不住笑。

  她在这里等她爹,太傅那边的事务还没忙完,恐怕她还得等一会儿。

  少年从风御那里取了一件氅衣,弯腰披在女孩儿身上。氅衣领口的绒毛托着她娇嫩的肌肤,他看得不太分明,忍不住动作缓慢了下,多看了一下。

  正是这一迟疑,有些惊着睡梦中的徐清圆。

  她拧身,伸手向外拨,拽住了他的手。她在睡梦中酣然糊涂:“爹,我不要起床,你不要叫我。”

  宫人们在凉亭外深深吸口气,面色陡然苍白,看徐清圆竟然抓住了太子羡的手。

  谁也不可以近身殿下!

  果然,少年脸色蓦地失去血色,手被蛰了一样向后急撤,甩开了徐清圆的手。他捂住自己的手向后跌撞退了几步,昏昏沉沉地靠着亭柱,只一瞬间,便痛得脸色苍白、满面冷汗,身子微微抽、搐。

  风御惊呼:“殿下!”

  可恨徐清圆睡得那样香甜,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  靠着廊柱的少年咬紧牙关,硬撑着那阵痛意。冷汗落在他浓长睫毛上,滴答着如同泪珠一样。他向风御摇头,示意不要叫醒徐清圆,让徐清圆继续睡。

  太子羡独身离开了。

  这一次,他萎靡了数日,消失了数日。但他经常会这样,他要风御瞒得紧,连皇帝皇后都不知道他这一次发病的缘故。只是好在这一次似乎不算严重,太子羡只消失了五六日,便能重新看折子。

  徐清圆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。

  她俨然已经习惯太子殿下时不时的消失,不见任何人。她也为他担心过,为他去庙中祈福过。而每一次重新出现的太子羡,依然和以前一样温暖安然,让她看着欢喜。

  她想这是进步。

  因有时候,她托腮望着屏风发呆,太子羡偶尔能从屏风后走出,她偶尔能看到他。

  每次她看到他,他都对她微笑。虽然他从不说话,可这笑容就足以让她心情好。

  她摊着书嘀嘀咕咕地念书、背书,若是背错了,他会写纸条来纠正她。她和他抱怨她爹布置的课业多,他便会替她求情,让徐固无奈地将这个偷懒的女儿瞪了又瞪。

  徐清圆一日日长大,一日日越发喜欢和太子羡待着。

  她娇声问他可不可以和他一同过年,他颔首;她问他可不可以不办公务,和她一起画画,他也颔首;她和他下默棋,和他比课业,学他写字……

  她的所有行为,他都是包容的,默许的。她的所有偷懒,耍滑头,他都是不在意的。

  年岁一点点过去,徐清圆从十岁少女长到十三岁,一直和他隔着屏风相伴。随着年龄长大,徐清圆隐隐明白了很多往日不懂的情感。

  她越来越多地想到十岁那年看到的少年浸着水珠的美背,越来越多地翻来覆去,心中纠结。

  新一年时,徐清圆走过屏风,与十五岁的少年对望。

  她偶尔能穿过这扇屏风和他见面,而不会让他生病。这个时间,有时候是一个月,有时候是半年,完全看太子羡最近病情如何。

  他见到她,温润的目中浮起几分笑,抬手示意她入座。

  徐清圆心如鼓擂。

  她抱着一幅画,紧张地递给他,慢吞吞道:“殿下,我给你画了一幅画像。”

  太子羡微怔,以为她要他点评她的画,以为这是徐固给她布置的功课……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画他。

  他摊开宣纸。

  徐清圆面红如烧,紧张等待。

  十三岁的少女立在风廊凉亭下,已有了美人面相,腰纤体长,眉目婉婉。她不再如少时一样胡闹,开始有了闺秀作风,有了小女儿心事。

  她怯怯地撩眼皮,看到那海上明珠一样越发光彩熠熠的少年目光落在画像上:

  画中是他,只有眼角眉梢和他不一样。那眉梢向下落,向下低垂,让画中秀气的少年变得几分奇怪。

  徐清圆看到太子羡脸刷地红了,蓦地将画卷起,抬头愕然而纠结地看她。

  她便知道他瞬间看明白了——

  “才下眉头。”

  下一句是:却上心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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